makta

目前圈子就是纬钧和无眠之地的罗陆,哪个都在写,不会跳坑,大家放心

战损温随打(2)

战损温第二发,我是个起名废物不要为难我了🥺。ps:最近考试,更得慢,但我估计着应该还有几篇,祝大家看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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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客行做了好多光怪陆离的梦。

 

某个梦的开始他被师父救走,在四季山庄跟着周子舒一起长大,他们一起早起练功,师父拿着小木棍站在他们身后,那时周子舒个子比他高一点,便挡着他让他偷懒休息,最后让师父抓了个正着,就只好师兄弟俩一起被罚着扎马步。本来师父说是要罚一个时辰的,最后他扎的满头大汗,就跟师父撒娇说:“师父,师父,衍儿实在是扎不住了,剩下的时间能不能明天再扎啊。”师父最受不住他这样,便把小木棍往边上的青石上一放,转身放他们在山上撒欢儿。

 

他们还跟着师娘一起在山上抱了好多无家可归的小家伙们回来,里面有只小狗崽,在林子里的一棵树下缩着,也不晓得父母去了哪,只在山上凛冽的风里冻的呜呜的叫,他们就给它抱回了家。那只狗崽跟甄一锅像又不像,也没有甄一锅那样的命运,它甚至没有一个像甄一锅一样的正经的名字,他们就叫它狗子,但它一生安乐,陪着两个人一起长大,看着小小少年们渐渐长成颀长的公子,它也成了条老狗,没了小时候追着两个人的力气,只是常常守在他们屋子门口,时不时叫几声,周子舒便出来摸它的头,顺便在带两块肉来给它吃,一人一狗在阳光底下漂亮的很。

 

然后梦就变了,他又回到了鬼谷,又梦见了那个惨死在他手上的老人,那人说是鬼主,可死的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甚至在死之前最后意识迷蒙的时候,那个一辈子信奉杀戮,渴望鲜血,不畏疼痛的老人竟然向他伸出手,对他说:“放过我。”

 

可温客行还是下手了结了他,含着眼泪,忍着恐惧,鲜血涌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浑身都在颤抖,粘腻的血液粘了他满手,便让他又想起因他而死的爹娘,想起他们血肉的味道,他知道从那一刻起他身后就没有退路了。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知道那个死在自己手上的老鬼说的对,他不是甄衍,他就是温客行,他天生就是鬼,因为人是不会像他这样的,人都会恐惧死亡,都会产生同情,可他不会。

 

“哪个人会生食爹娘的血肉活下来呢?”他模模糊糊地这样想着,他不是人,所以从一生下来他就注定要背着万千杀戮的孽障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他的命。

 

 

 

 

 

 

 

床上的人在挣扎,早上的时候温客行呕了一口血出来,周子舒都来不及擦那人便抽搐起来,然后就发了热,一直不太安稳,大巫说是他病重体弱,身上的旧疾在此时趁虚而入,便梦境不断,状况也一落千丈,他们都知道这番大病几乎把温客行的身子彻底毁了,原本他还能撑起一点力气抵挡侵蚀,如今便彻底沉沦。

 

“熬过便好了。”大巫也说不出什么来,也不再开方子,只是陪着,整个四季山庄里的人都聚在这间屋子里,见证着这一场撕心裂肺的抗争。这是两个人的抗争,他们妄图用那纤细的,用情感维系的羁绊去对抗浩大的,沉重的命数。

 

整间屋子都静悄悄的,没有疯狂,没有痛苦,连平日里最吵闹的顾湘都无话可讲。

 

周子舒做不了什么,便只打了一盆水等在旁边,时不时的给人擦擦身子,剩下的便只是痴痴地拉着人冰凉的手。这几月以来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般无能为力的状态,从前他从不相信天命,他只相信手里的剑,他不管前面挡着的是什么,只管劈开就是了,他把自己磨成最利的兵器,也不畏惧过刚易折,遇见什么便也只是一路劈砍过去,什么时候剑锋消磨殆尽便随处找个地方埋了自己,他没什么怕的,所以他从不信命,更不信奉神佛,他一贯觉得神佛不渡世人,不然哪还有那么多苦难的人。

 

可现在他信了,老天残忍逼他低头,逼他相信这世界上有的是他劈不开的苦难,斩不开的噩梦,一把刀有了感情就不是那个无所畏惧,能斩开一切阻碍的兵器了,所以说爱之一字真真是消磨人,活活能磨的人肝肠寸断。

 

“温客行,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我知道这天下实在是污秽,留不住你,可你可怜可怜我,你把我从阎王殿里拽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离开吗?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周子舒了,我也会痛,也会疯,你如此这般是要活生生的杀了我吗。”

 

张成岭觉得他师父快疯了,温叔从早晨起便不大好,周子舒便一直忍着,呆在这间屋子里的每一秒都像是熬着他的心血,这半天熬下来,周子舒几乎是灯枯油尽了,起初他还会流泪,可现在就像是连眼泪都熬光了,只剩下一把骨头撑着。周子舒甚至有过一个瞬间想过放过温客行,放他走,左右不过是自己随他去了便是。

 

可温客行不要,他要留在这世间,他可以忍受那些痛苦和孤独,因为他就是伴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活下来的,但是他的阿絮不行,他的阿絮是这世间最好的人,原本他温客行只不过是这万里河山中的一只孤魂野鬼罢了,万家灯火在他吞下爹娘血肉的那一刻就已离他而去,可阿絮撑着一身病骨给了他一个家,就光光是这样就足够他为他拼尽一切了。

 

他要回到这人世间,哪怕血肉消磨,筋骨尽断他也要回来,他知道阿絮的噩梦,知道阿絮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离别了,他虽无法将阿絮那千疮百孔的心填补上,却也绝不能做他的痛苦之一,所以哪怕那阎王爷亲自来索他的命,他也只好将那老头狠狠打回地狱中去,人间的鬼他杀过无数,也不差这一个地狱的阎罗。

 

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那都是很重要的事,他要陪着阿絮去锦官城看看,看看那诗里写的云乐之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还要陪着他回一趟南疆,和他一起不醉不归,顺带再看看大巫口中的南疆姑娘,虽说他和阿絮此生是没那个福分跟她们有些牵挂了,可温客行就是想去看看,他甚至想过就随着马儿跑,跑到什么地方便在那儿开个小馆子,呆上几年再回山庄,他想和阿絮一起看看真正的人间是什么样子的,看看那些他从未见过的温暖和爱意,他一辈子都在学着怎么做鬼,可现在却要重新学着做人。

 

 

 

 

 

 

 

“阿......阿絮。”

 

温客行原本有一把很好的嗓子,可惜几月的病痛折磨下来几乎连音都发不出来,他嗫嚅数下,最后也就叫出这两个字来,可偏偏就是这两个字生生的就把周子舒早已干涸的眼泪又叫了下来,他看着大巫过来接过那瘫软的人,大巫宽厚的袍袖把那人几乎挡住,只露出一双痛的涣散的眼睛来。温客行的眼睛天生深情,之前只要是他盯着他便让周子舒觉得脸热,可如今,他依旧是那般望着他,可周子舒却不敢看他了,他觉得自己只要一对上那目光便觉得那已经被埋在四季山庄的一棵不知姓名的树下的三秋钉又在自己的胸口里兴风作浪,搅得他站不住。

 

“放心吧,过来了,子舒这几月下来实在疲惫,现下他情况安好,去歇一歇吧。”大巫走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周子舒,可周子舒就像是又听不见了一般抽身往那床榻边上去了。

 

“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嗯,梦见了什么浪荡事啊,这么久都不愿回来,怕不是梦里在美人榻上日日流连吧。”周子舒拿着帕子给他擦汗,温客行身上的衣裳都让冷汗浸透了,摸着湿漉漉的,周子舒怕人着凉,现在又不好给人换衣裳,便只好一边承着他的话说一边把那锦被好好地裹严实了。

 

“我梦见.....梦见我们一起练功,梦见我们一起偷偷下山去买糖葫芦,那糖葫芦真好吃。我们还把师父埋的酒偷挖出来喝,喝完醉的像两只小耗子。还梦见了我们跟师娘一起抱回来一条巴掌大的小狗崽子。”

 

“后来呢?”

 

“后来它长成一条老狗,每天蹲在咱们家门口,呜呜的朝我们叫,我梦见了好多。”

 

温客行没什么力气,说到最后没什么逻辑,只想到什么说什么,连声音都几不可闻,周子舒便凑到他嘴边去听,听他说他梦见了师娘的兔子有一天咬了他的手,师娘便给他做了一桌好吃的,说他梦见了他顶天立地的阿絮师兄跟师父说:“我是师兄,未来也有我保护衍儿。”

 

周子舒把怀里的人抱的紧了一点,贴在人耳边说:“那不是梦,以后也有阿絮师兄保护我们行儿,之前我还跟成岭讲,等你好了我们就出去看看,看看最普通的天下,当个最普通的人。你走不得就坐马车,再不济我就抱着你,左右是要带着你去看看这天下的。”

 

“嗯。”温客行应了一声便又迷糊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阿絮,阿絮,可眼睛却已经合上了。周子舒怕他是回光返照,搂着他慌忙地叫着:“老温,老温别睡,老温看看我,别睡,求求你,行儿别睡。”大巫倒是冷静些,刚刚温客行刚醒时他摸他的脉,虽然微弱纷乱,但总归是稳定下来了。

 

“子舒,莫怕,温公子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没事我一会开一副稳原固本的方子喝下去会好些。”

 

周子舒长叹一声,苦笑着点点头,暗说自己果真是让温客行吃得死死的,现在哪怕温客行咳嗽一声都够吓死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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